《葉嘉瑩說初盛唐詩》取三首詩同為「玉階怨」的樂府詩為例,以實例說明好詩好在那裡、壞詩壞在那裡。
(1)紫藤拂花樹,黄鳥度青枝,思君一嘆息,苦淚應言垂。
(2)夕殿下珠簾,流螢飛復息,長夜縫羅衣,思君此何極。
(3)玉階生白露,夜久侵羅襪。卻下水精簾,玲瓏望秋月。
這三首詩你覺得那一首好?那一首壞?以下為葉教授的看法。
第一首的作者是虞炎。
紫藤、花樹、黄鳥、春枝雖都有色有形,但其象徵意念是破碎的,無法集中傳達一種感情。
再來,「拂」這個動詞用的不好。「拂」應用在柔軟、可飄動的東西上,紫藤應是「纏」。再說「度」,是指飛過?還是慢行,也不精確。
最後一句,「思君一嘆息,苦淚應言垂。」不過是用來「說明」他的悲苦,無法引起讀者感動。
第二首作者是謝朓。
「夕殿下珠簾」的「夕」指黄昏,是男女愛情聚會的時間,「珠簾」要「開」才有人來,但現在是「下」,意指期待落空沒有人來。兩者營造出美麗、奢華,但卻又是隔絕、寂寞的感覺。
「流螢飛復息」,這是賦比興中由物及人的「興」,女子內心情緒感發的來源。
「長夜縫羅衣」為何長夜?因歡娛嫌夜短,寂寞恨更長。在西方符號學中提到Micro-Structure,作者用的每一個詞、聲音、質地都會起一定的作用,「羅」是精緻、貴重的衣料,「縫」是很女性化、纒綿的動作,縫了一長夜,傳達了相思之切。
前三句合起來,便引出最後這一句:「思君此何極」。
最後一首的作者是李白。
玉階、白露、水精簾、玲瓏、秋月,傳達晶瑩、寒冷、皎潔的感覺,形成整首詩的背景。
玉階「生」白露中的「生」,是grow,生長、增生、進行,寒冷的增生、時間的增生,怨情的增生。
「夜久侵羅襪」,為何女子「久」站,因她有期待。露水溼透,她必需抵抗外界寒冷,抵抗內心孤獨寂寞。羅襪貴重但卻單薄,如何能敵?久站代表一種品格,不放棄的忠貞期待。
卻「下」水精簾,暗示期待落空。謝朓的精簾只是用來襯托美麗、奢華、隔絕,李白的精簾皎潔、晶瑩但卻是堅硬,更多一層「品質」。
玲瓏「望秋月」指懷人,也是對光明皎潔高遠的期待。
李白的玉階怨中無思君字樣,但通篇皆是思君之情,不但傳達題內之意,並可引起讀者題外之想,創造一種思想感情的境界。
《再別康橋 》 賞析 作者 : 徐志摩 輕輕的我走了, 正如我輕輕的來; 我輕輕的招手, 作別西天的雲彩。 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陽中的新娘; 波光裡的豔影, 在我的心頭蕩漾。 軟泥上的青荇, 油油的在水底招搖; 在康河的柔波裡, 我甘心做一條水草! 那榆蔭下的一潭, 不是清泉, 是天上虹; 揉碎在浮藻間, 沉澱著彩虹似的夢。 尋夢?撐一支長篙, 向青草更青處漫溯; 滿載一船星輝, 在星輝斑斕裡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 悄悄是別離的笙簫; 夏蟲也為我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來; 我揮一揮衣袖, 不帶走一片雲彩。 1928.11.6 中國上海 這首《再別康橋》全詩共七節,每節四行,每行兩頓或三頓,不拘一格而又法度嚴謹,韻式上嚴守二、四押韻,抑揚頓挫,朗朗上口。這優美的節奏像漣漪般蕩漾開來,既是虔誠的學子尋夢的跫音,又契合著詩人感情的潮起潮落,有一種獨特的審美快感。七節詩錯落有致地排列,韻律在其中徐行緩步地鋪展,頗有些“長袍白麵,郊寒島瘦” (" 長袍白麵 , 郊寒島瘦”是說孟郊、賈島二人的詩寫得古樸生澀、清奇苦僻,不夠開朗豪放。 ) 的詩人氣度。可以說,正體現了徐志摩的詩美主張。《再別康橋》是一首寫景的抒情詩,其抒發的情感有三:留戀之情,惜別之情和理想幻滅後的感傷之情。 “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我輕輕的招手,作別西天的雲彩。”這節詩可用幾句話來概括:舒緩的節奏,輕盈的動作,纏綿的情意,同時又懷著淡淡的哀愁。最後的“西天的雲彩”,為後面的描寫布下了一筆絢麗的色彩,整個景色都是在夕陽映照下的景物。所以這節詩為整首詩定下了一個基調。 “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陽下的新娘,波光裡的豔影,在我心頭蕩漾。”這節詩實寫的是康河的美,同時,柳樹在古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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