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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顯示的是 7月 5, 2020的文章

秋意款款入詩來

2014/10/24 來源:浙江在線 李惠 「一年好景君須記,最是橙黃橘綠時」。秋天,晴空萬里,天高雲淡。秋,古往今來都被文人騷客融入筆端。那一首首以旅途紀游、客邸秋聲、探訪勝景、登臨題詠等為內容的秋詩,或圖江山之勝,或抒羈旅之愁,或詠傷別之情,或寓貶謫之輩,各種情感、興會,都從秋景的描繪中找到了融合的契機,讀來動人心魄。 秋天是一個令人傷感的季節,秋風蕭瑟,草木枯黃,這種悲涼的氛圍,正好給多愁善感的中國文人提供了一個抒發內心愁苦的機會。可以說,「悲秋、傷秋」是一份普遍存在於文人心中的一種情懷,也成了一個延續數千年的話題。重陽佳節,是一個思鄉情緒最濃烈的時刻。王維一首《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道盡了天下離家遠行人的共同心聲。此時此刻,詩人所在的「異鄉」一定也在以他們自己的方式慶賀團聚。然而熱鬧是他們的,遊子只能面對自己的影子獨自品嘗秋天的冷清寥落。或許詩人此時的一聲感嘆:「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不經意竟成了千古絕唱。悲秋,因人而異,傷秋,因情不同。李白「登舟望秋月,空憶謝將軍(東晉謝尚將軍)。」抒發的是一份懷才不遇的心情;溫庭筠「江海相逢客恨多,秋風夜下洞庭波。」寫的是離情別恨;張繼「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寫的是落榜失意的悵然;李夢陽「黃塵古渡迷飛挽,白月橫空冷戰場」描繪的是古戰場蕭森苦冷的氣氛,暗寓著懷古傷今。 秋夜、寂寥與淒清,常常是最令詩人感動的時刻。霜天月夜,更是虛明澄澈,高遠氣爽,清凈絕喧,往往會把詩人引向思深情長的境界,成為他們高情遠意的寄託和詩意的象徵。或嘆羈旅之畸零,或感時序之零落,或悲年華之遲暮,或怨家國之難歸,或念親友之遠別……以此之故,秋夜與秋月,便成為秋詩中描寫最多的題材之一。宋人朱淑貞的「夜久無眠秋氣清,燭花頻剪欲三更。鋪床涼滿梧桐月,月在梧桐缺處明。」金人曹之謙的「寂寂江城夜向闌,西風吹雁叫雲端。一聲遠過南樓去,月滿碧天秋水寒。」以及清人陳文述的「梧桐叫底見銀河,露氣當窗冷碧羅。四壁蟲聲兩行雁,不知得處得秋多!」同以《秋夜》為題,以形象的秋景表達了各自的幽寂深邃、寥廓冷寂和雋永含蓄。明月這一物象,傳統審美習慣使它積澱起固有的內容,蘊涵著愛者的娟好,相思的純潔,天各一方的喟嘆等等。所以在眾多望月詩中,雖然都是寫望月,卻表現了不同的感月之意,懷人之情。尤喜歡李商隱的《霜月》:「切聞征

意在言外論宋詩

宋朝無論是疆域或國勢都無法與唐朝相提並論,尤其是南渡之後,更是如此。唐時那些北方人,往往無酒不歡,唐詩的氣勢雄壯威武,而宋朝人就沒有這種氣魄。因此,詩流傳到宋的時候,似乎已經走到末路。然而,所謂「山不轉路轉,路不轉人轉」,「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南方人心思細膩,詩人們把自己對於人生的理解,全部會融入進作品中,從而也使得他們的作品,顯得更加的獨特,也更加的優美,所以比起唐詩來,也就多了那麼一層深刻的哲理。所以,詩評家有「唐詩重意,宋詩尚理。」的結論。 西方的新文學理論主張當作者完成其作品之後,就如同「死亡」。讀者在閱讀該作品時「作者或許無此意,但是讀者未嘗不可做此想。」中國歷代的詩詞,有許多首都有「同一首詩在不同的人心裡也許有不同的解釋。」宋儒朱熹是一位學問淵博的學問家,也是一位詩人。他的多首詩詞讀起來都有一詩多義的樂趣。例如《吳山高》 行盡吳山過越山,白雲猶是幾重關。 若尋汗漫相期處,更在孤鴻滅沒間。 一種解讀的方式是將該首詩當成游山行旅無窮無盡,難窥真容的心得或感受,「非常努力的爬過吳山和越山,卻發現白雲仍然像關卡一般,落在前方。如果想要到達與汗漫相約相遇的地方,更是在遙遠看不到的遠方。」另一種解讀是將該首詩視為將個人探究真理的經歷與樂趣,以詩的形式與人含蓄分享:說自己博觀约取,轉益多師,更是勉励自己要戒驕戒躁,锲而不舍,直至参透世间奥妙。 朱熹也曾用美好的詩來將心中感悟加以描繪,其中流傳最深遠的是《春日》: 勝日尋芳泗水濱,無邊光景一時新。 等閒識得東風面,萬紫千紅總是春。 照字面來解讀,這是一首游春詩:「某個天氣晴朗的日子到泗水的海濱遊玩,一眼望不盡的風光非常清新;春天的面容與特徵是很容易辨認的。這萬紫千紅的景象全是由春光點染而成的,人們從這萬紫千紅中認識了春天。」然而有人說這首詩是哲理詩,因為泗水當時為金人所占領,朱熹不可能在泗水之濱游春吟賞。其實詩中的的「泗水」是暗指孔門,因為春秋時孔子曾在洙、泗之間弦歌講學,教授弟子。因此所謂「尋訪」即是指求聖人之道。「萬紫千紅」喻孔學的豐富多彩。朱熹從孔孟之書中,尋覓到了美不勝收的風物,可以以一「新」字形容其不盡欣喜。這「萬紫千紅」豐富多彩,都是春風吹拂所致啊,而這聖人之道便是春風,催發生機、點染人間。所以,一旦領會掌握此等大道,則心中豁然開朗,新意無窮。 朱熹還有《觀書有感》二首的哲理詩,也是

《遊園不值》:除了一枝紅杏見春光的妙意,還蘊含著深層的哲理

2020-03-12 聽雪話詩詞 「春色滿園關不住,一枝紅杏出牆來」,這句詩是我們自小就熟知的一首詩了,它流傳甚廣人人皆知。而今,再細細品味,其中倒多了些小時候沒有看到的蘊意。 《遊園不值》 應憐屐齒印蒼苔,小扣柴扉久不開。 春色滿園關不住,一枝紅杏出牆來。 這首《遊園不值》是南宋詩人葉紹翁所作。葉紹翁,字嗣宗,號靖逸,是南宋中期江湖詩派詩人,葉紹翁精擅七言絕句,如這首《遊園不值》,便是江湖詩派詩作中的佳品,也是七絕中的名篇。 應憐屐齒印蒼苔,小扣柴扉久不開 詩意中的因果關聯和詩人感發 一、應憐屐齒印蒼苔 詩的首句道:主人應當是擔心我的木屐會踩壞他園中的青苔吧。「屐齒」,指鞋底前後皆有高跟的木鞋。在這裡詩人腳上的屐齒成為了主人擔心青苔被踩壞的原因,然而主人是否在家,是否真的因為害怕園中青苔被破壞,其實是不得而知的,「應憐屐齒印蒼苔「僅僅是詩人的猜測而已。 既為猜測,為何非以這種猜測入詩呢,在這裡是有深層含義的。葉紹翁穿過繁華市井,穿過羊腸小徑,看到郊外風景甚美,紅綠相間,春意盎然,此時只見一處幽靜的園子,腳下的青苔一直延伸到了園內,於是他乘興想觀賞這園內的花草春景。欲當敲門時,從門的縫隙中看到園中青苔滿滿,自然是鮮有人來了。 二、小扣柴扉久不開 因為想要一賞園中春景,於是輕叩柴門,然而令人掃興的是,園主人久久未來開門。因鬱郁蒼苔想到園中必是春意濃濃,花木多姿,便有了前去叩門拜訪的興致。然而不得門而入,也因蒼苔而起,詩人將主人久不開門歸因於應是心疼園中青苔被踩踏破壞。其因致其果,就是這個道理了。 葉紹翁踏著旖旎春光尋到這幽僻雅靜的園外,賞春的興致越來越好,而這種興致也正是因為尋到了一處合自己心意的春景之地。詩人興趣盎然想要進園賞春,是因喜歡享受周遭的幽靜春趣,那蓬勃的生命力和遠離塵囂的清靜,正是最令人迷醉的地方。他滿懷期待地輕叩柴扉,卻沒有得到回應,於是先前的興致高漲轉變為了失望遺憾。 詩人猜測「應憐屐齒印蒼苔」,雖是猜測,但周圍的幽靜和那滿園的青苔是實實在在的環境狀態,園中主人有遁世之心和少與人往來的性情是無疑了。喜好清靜的主人打理了這一方園中春景,引人嚮往一觀,但主人並不喜社交,於是詩人的這一次興致使然便無功而返了。 「應憐屐齒印蒼苔,小扣柴扉久不開」,兩句直白通俗的詩句,因果之間迴環往復,頗多理趣,可謂思之甚妙。 三、春色滿園關不住 詩人輕

白居易 花非花,霧非霧"這首詩到底隱喻的是什麼?

2019-04-11 由 一往文學 發表于文化 白居易的這首"花非花,霧非霧。夜半來,天明去。來如春夢不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小巧精緻,句式錯落,節律整飭,意境迷離恍惚,隱晦朦朧,與李商隱的無題詩有相通之處,但白居易的這首詩並非是無本之花,無根之木,從他的種種人生經歷中可見端倪,在看似無所依傍中,卻是有跡可循。 一、嘆隙中駒,石中火,夢中身 從文行出處看,"花非花"一首出現在《白氏長慶集》的"感傷"部,主要是寫悲歡離合的詩,比如思念之情,因景物觸景生情,來抒發自己的感受。緊鄰"花非花"的是《真娘墓》和《簡簡吟》,這兩首都是悼亡詩,一為"霜摧桃李風折蓮,真娘死時猶少年",另一個是"二月繁霜殺桃李,明年欲嫁今年死",都是為兩位薄命的紅顏惋惜。這三首詩屬於同部並且傾向相近,可以推知"花非花"與前兩首都表現一種對美好的事物易逝、難留的傷感和懷念。 曾經擁有過的美好轉瞬即逝,不能長留身邊,但對於重情的白居易來說,卻是永留心間,美好不會隨著時間流逝而褪色,反倒是歷久彌新。在符離期間,少年白居易喜歡上了比自己小四歲的鄰家女孩湘靈,寫下"聘婷十五勝神仙,白日嫦娥旱地蓮"來讚美心愛的女子,在分別後以《寄湘靈》"遙知別後西樓上,應憑欄杆獨自愁"寄託思念,後來因為母親看重門戶,欲求娶湘靈而不得,青梅竹馬的一對璧人終究河漢矣。有如陸遊與唐婉沈園別後四十年,陸遊回想起唐婉來也是深情款款、暗自神傷,以詞明志"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驚鴻照影來",同是重情的人,白居易的往後餘生想必也是念念不忘湘靈的。 有神傷的初戀,也有常伴左右的人離開,在白居易七十歲時,陪伴了他很久的樊素和小蠻還是走了,傳為美談的"櫻桃樊素口,楊柳小蠻腰"以"客散筵空掩獨扉"收場。這是"花非花"中女性的"花開花謝花非花",有對美好的女子遠去的身影的追憶。 中年以後的坎坷經歷,也為"花非花"的迷離增添了新的註腳。在白居易不惑之年,母親去世,不久心愛的女兒金鑾子也因病去世,官場亦是阻遏,宰相武元衡上朝路上被刺殺,因剛正直諫,被貶

詩詞賞析技法——含蓄之三類九法

做人要直,做诗要曲。曲,就是含蓄。首先,從含蓄立意上,歸納為三種類型。 1、醉翁之意,意在言外 詩詞常常藉助客觀的物象寄興言志,將詩人的思想情感表現得含蓄而深沉。例如王安石《孤桐》: 天質自森森,孤高幾百尋。凌霄不屈己,得地本虛心。 歲老根彌壯,陽驕葉更陰。明時思解慍,願斫五弦琴。 詩人借孤桐表達了正直向上、虚心扎實、愈窮彌堅和無私奉献的人生追求,把思想感情寄寓在鲜明的審美形象之中,以桐自勵,含蓄隽永。又如王維的《山居秋暝》中「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詩人將思緒定格於一個寂靜、空靈的畫面,托物言志,借景抒懷,令人嘆為觀止。再如馬致遠的《天凈沙-秋思》,「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 沒有一個悲愁字眼,讀來令人斷腸。 從以上例子中可以看出來。古人要表現節操,一般喜歡用松、竹、梅、菊、荷等具體事物來代替。為什麼呢,如果直接說出人的某些節操,而不使用借物言志這樣的方法。 2、王顧左右,意在言他 優秀的詩人也會顧左右而言他,落筆往往是從側面、對面迂迴地表情達意,而不在正面的具體的描寫上,務求從虛中見實。如李清照《玉樓春》 紅酥肯放瓊苞碎,探著南枝開遍未。不知醞藉幾多香,但見包藏無限意。 道人憔悴春窗底,悶損闌干愁不倚。要來小酌便來休,未必明朝風不起。 在遣詞上,詞人刻意避免了「梅」字的使用,但卻寫活了這一樹堅韌的梅花。而在意境上,看似通篇在寫梅,其實全都是在寫自己,在一顆惜梅之心下是愁苦和孤獨。司馬相如最出名的長門賦中也使用過這樣的手法,不寫陳皇后的冷宮悽慘生活,反而寫其他地方的歡歌笑語,從而反襯出陳阿嬌在長門宮內的悽苦。舉這個例子是說明,反襯手法不僅僅適用在絕句中,其他文學體裁也照樣適用。又如高適《除夜》:「旅館寒燈獨不眠,客心何事轉悽然?故鄉今夜思千里,霜鬢明朝又一年」。第三句用襯托手法,落筆對方,不寫自己思念故鄉,而寫故鄉親人思念自己,把思鄉之情抒發得婉轉、真摯。 3、正話反說,意在言深 反筆和正筆相反,是指構思從反面切入,將人的思想情感置於與環境相反的狀態,表意曲折而有情致,體現出立竿見影或見影知竿之妙處。如唐彥謙的《小院》:小院無人夜,煙斜月轉明。清宵易惆悵,不必有離情。這首詩抒寫離情,前三句層層洪染、蓄勢,「不必有離情」卻從反面寫來,以「反」見「正」,深刻地表現了離情的鬱積難遺,妙不可言。 其次,從含蓄造景上,歸納為三種模

為何要讀經典?意國文學大師卡爾維諾這樣說

2017年7月20日 BY 袁源隆 2017 年度書展開鑼,選購心儀書籍的好時機又到了。然而,買甚麼書讀較好?新書固然值得一看,但「經典」也不可不讀。名著「看不見的城市」作者意大利文學大師卡爾維諾在 1981 年曾寫下「為甚麼讀經典?」一文。在文中,卡爾維諾心思細密,一邊自我辯駁「經典」的定義,另一邊層層遞進談論為何我們必須讀「經典」。 卡爾維諾首先提出,對於「博覽群書」的人來說,所謂「經典」就是經常聽到別人說「正在重讀」的書藉。但無論你是否「博覽群書」的人,總無法讀盡所有「經典」,而一當讀者讀到「經典」,多會感到非常大的樂趣。年輕人和成年人所感到的趣味又有分別,年輕人會賦予作品獨特意思,成年人則欣賞到更深層次。 所以,卡爾維諾也說,「經典」是那些為讀過並喜歡它們的人提供寶貴經驗的書。年輕時讀「經典」後,會吸收養份,埋下種子,為人的未來提供種種事物的處理方向、審美範圍又或價值等級等,這些印象會隨成長而內化於讀者身上。換句話說,「經典」即是具影響力的作品,在我們的想像中留下痕跡,並藏在潛意識中。正因「經典」有這種影響力,我們更要撥時間閱讀,接受「經典」為我們帶來的改變。 卡爾維諾續稱,「經典」對讀者記憶與潛意識所起的作用,使它的定義又再擴闊,並且變得弔詭:它既是每一次重讀都有初識感覺的作品,又是初次閱讀就有似曾相識感的作品。這種介乎「初識」又「似曾相識」的玄幻,代表「經典」多數是從未對讀者「窮盡」,總留著詮釋空間。 正因為「經典」大多都不道明其義,它們頭上都戴著前人詮釋形成的光環,拖著它們經過的文化痕跡穿越多年走來。不過,這些光環又或痕跡,都不曾完全論斷「經典」。「經典」利害之處在於,「我們愈是透過道聽途說而自以為了解它們,愈會在實際閱讀時發現它們是具有原創性、出其不意而且革新的作品」。 為何我們要讀「經典」? 要體驗上述「作用」,「經典」必先與讀者建立個人關係。卡爾維諾認為,如果「經典」沒有與讀者產生火花的話,即使學校或權威教你這是「經典」也沒有必要去讀。在自願閱讀的過程中,讀者才會找到屬於自己的「經典」,將其內容與自己的生活融合,繼而定義自己,又或透過否定「經典」來定義自己 —— 也就是說,閱讀「經典」與「個人」的意義有關。 但是,要以「個人」生活為閱讀的依歸,為何不先閱讀自己所處時代的作品,尤其是在這出版物多不勝數的年代?卡爾維諾表示,閱讀「經典」與閱讀

朱熹詩中的哲理:言之有物,更意在言外

2020-07-02 大道知行 唐詩重意,宋詩尚理。在唐人以風華絕代的丰姿情韻,屹立成一座後世遠遠仰望的高峰之後,宋人另闢蹊徑,將繞山的涓涓溪流轉作激揚瀑布,劃出天際一道絢爛的彩虹,繼而匯聚成浩蕩大川奔騰東去,這一脈主流,便是宋人以才為詩,以議為詩,以文為詩,使天地萬物背後的哲理寓於景中,道於詩裡,由此形成了風格鮮明的哲理詩,而朱熹作為理學集大成者,其詩作則為其典型代表。 朱熹為官時間並不長,平生大部分時間都在著書講學,對惜時勸學極為看重。他有一首勸學詩甚是有名: 少年易老學難成,一寸光陰不可輕。未覺池塘春草夢,階前梧葉已秋聲。 前兩句將定論說出,給人些許沉重感與緊迫感,後兩句勾勒出一個生動的場景,或許春草之夢未醒,秋葉已入西風,這兩個意象初看很是輕柔舒緩,但春草(人的少年)與秋聲(人的老年)相比,更顯只爭朝夕、不負韶華是多麼重要,從而予以人們深刻啟迪。 身為大儒,朱熹善於通過詩來闡述學習的方法。在春日的一天,雨過風和,草木清新可人,朱熹一手持書,一邊觀看鄉村景色,寫下《觀書有感二首》,其一云:「半畝方塘一鑒開,天光雲影共徘徊。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 詩自有一番素雅潔凈之美,狀的是眼前物,訴的卻是心底悟,流水則清,死水則濁,思想不也是如此麼?時時汲取新知識,才能不斷提升。其二云: 昨夜江邊春水生,艨艟巨艦一毛輕。向來枉費推移力,此日中流自在行。 此詩論「船」與「水」的辯證關係,沒有學習的積澱,就難有靈感的迸發,豈能做到對文章的駕馭自如呢?水到渠成的背後,是勤讀多思的積累。這兩首詩將無形的哲理隱藏於有形的比喻之中,富有理趣,讀來回味無窮。 朱熹深知天外有天,學無止境的道理,他將個人探究真理的經歷與樂趣,以詩的形式與人含蓄分享: 行盡吳山過越山,白雲猶是幾重關。若尋汗漫相期處,更在孤鴻滅沒間。 這是朱熹二十二歲剛入仕時所作的《吳山高》,表面看似在說游山行旅無窮無盡,難窺真容,實則說自己博觀約取,轉益多師,更是勉勵自己要戒驕戒躁,鍥而不捨,直至參透世間奧妙。朱熹雖然執著,但亦有超脫的一面。多年後,他又作《偶題三首》,其三云: 步隨流水覓溪源,行到源頭卻惘然。始信真源行不到,倚筇隨處弄潺湲。 此詩以一個「源」字反覆推進,最終感慨道,或許目的地永遠無法抵達,但路途的風景切莫視而不見,學習鑽研的過程也有意義,誰能說沿路看見的潺潺幽泉,不是一種收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