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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後全無葉底花 的聯想

歷朝歷代的中國,描寫雨後的花的詩作不勝枚舉,其中,孟浩然的代表作《春曉》,就是非常有名的一首,幾乎所有華人都能背誦: 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 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晚唐詩人王駕素有詩名,與司空圖、鄭谷等人為友。他曾經寫過一首〈雨晴》的代表作,常被用為「詩貴活句」的典範!。 雨前初見花間蕊,雨後全無葉底花。 蜂蝶紛紛過牆去,卻疑春色在鄰家。 這是一首見景即興而作的小詩,標題《雨晴》明確的指出這是一首描述花園經歷大雨之後,天氣轉晴的春景詩,前一二句照應雨之景:「雨前初見花間蕊,雨後全無葉下花。」下雨前的花,才開展開花瓣,讓人看見花蕊,一派春意;而一陣雨過後卻是花事已了,空餘綠葉,縱使有心在葉底尋找也不見花踪,一派花落春殘之象。孟浩然的《春曉》只說「花落知多少」,那花落量還只是一個未知數;但是《雨晴》的詩中,卻肯定的說雨後空餘綠葉。不由得讓人好奇,到底是歷時很久的霪雨或是風雨交加的驟雨?方才造成「雨後全無葉底花」的景象。 雨前「初見」說明花兒才剛準備開放,而雨後「全無」則表現了詩人的萬般無奈和滿腔痛心疾首。據說後來這兩句被王安石看到了,覺得有些不夠工整,他認為「不見」對「全無」,「花間葉」對「葉底花」才算是工筆。於是將它們改成了「雨前不見花間葉,雨後全無葉底花」。明代胡震亨所編《唐音戊簽》對此的評價是:點金成鐵,其實細細品一品,用「點金成鐵」來形容雖然有些誇張,但似乎也沒什麼不對,原句的「初」和「蕊」,的確更為傳神,這一次王文公確實差點兒毀了一首好詩。 後三四句照應晴之景:「蜂蝶紛紛過牆去,卻疑春色在鄰家。」這兩句由花寫到蜂蝶。它們是全詩最妙的兩句,也是備受後世推崇的名句。被雨久困的蜂蝶,好不容易盼到大好的春晴天氣,懷著和詩人同樣高興的心情,翩翩飛到小園中來,滿以為可以在花叢中飽餐春色,不料撲了空,小園無花空有葉;詩人把原無理性的蜂蝶賦予「人」的智慧,把蜂蝶因採蜜而戀花的本能,擬人化地想像為它們在有意追踪玩賞大好春光,讓蜂蝶化去了功利的世俗,純淨為詩意的空靈,把惜春去、怨蜂蝶的複雜感情糅合在一起了。蜂蝶紛紛離開了,小園顯得更加冷落,詩人的心因而更加悵惘。 雨後花落,蝴蝶離去,是實景;蜂蝶紛紛飛過去鄰家,而這舉動讓詩人突發聯想:「卻疑春色在鄰家」!同樣的一陣雨,自然不會厚此薄彼,一牆之隔的鄰家想來也應春殘花落。但詩人卻是想像得天真爛漫,鄰家之景被院牆阻隔不得見,但看著蜜蜂蝴蝶紛紛追逐春色的神態,讓人不禁生「疑」,難道鄰家還保留有春色嗎?有人說,詩人把「春色」寫活了,似乎「陽春」真的「有腳」,她不住自家小園,偏偏跑到鄰家,她是十分調皮、非常會捉弄人的。畢竟牆高遮住視線,不能十分肯定,所以詩人只說「疑」,一個「疑」字真是「畫龍點睛」之妙,將一個惜春、愛春以至嫉妒起鄰居的詩人形象刻畫得躍然紙上。這兩句詩不僅把蜜蜂、蝴蝶追逐春色的神態,寫得活靈活現。蜂蝶的小調皮,與春雨、落花一樣,都是春的一部分,用細膩的筆觸和巧妙的結構安排,將它們聯繫起來,靈動自然而又渾然天成。 再三品味吟誦之下,讀者會發現整首詩全然看不出對殘春有著惋惜之情,反而是讚揚晴光的美麗。因為首句中「初見」二字有可能是通假「初現」。可取原義,這是人的眼光看去的;也可取通假,這是花朵自然綻放的。無論哪一種解釋,一個初字,春光才冒出芽來,似乎不該是嘆殘春!換句話說,第一句雖有雨字,但突出花之初放,這是詩中之趣。再看第二句,詩人的用心是為了與第一句構成強烈的對比,突顯風雨所造成的極大反差。這反差的目的不在強調悲情,而是引出更大之趣。雨過天晴,蜂蝶齊飛,照應著前面的初開之花;但紛紛過牆,又設置了一個懸念:為什麼?花已落去,蜂蝶無知;太陽一出,它們又飛來了;雖然飛來,本可謂失望後又得飛去,但詩人筆鋒一轉:卻疑春色在鄰家!全詩哪裡有一絲悲與惜的影子?所看到的只有蜂蝶那永不停息的追求精神!末句「卻疑春色在鄰家」化平凡為神奇,將這蜂蝶、小園、春色盡皆盤活,使得全詩煥發出別樣的趣味,不可謂不巧妙。也難怪這一句被列為「詩貴活句」的典範! 縱觀全詩,前三句寫實景,後一句是詩人的想像,虛實相結,生動有趣。凝練的筆墨、典型的場景,詩人將詩趣全部表現在詩情畫意之中。讀這首詩,沒有黛玉葬花之悲,而是會有蘇軾觀景之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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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別康橋 》 賞析 作者 : 徐志摩     輕輕的我走了, 正如我輕輕的來; 我輕輕的招手, 作別西天的雲彩。   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陽中的新娘; 波光裡的豔影, 在我的心頭蕩漾。   軟泥上的青荇, 油油的在水底招搖; 在康河的柔波裡, 我甘心做一條水草!   那榆蔭下的一潭, 不是清泉, 是天上虹; 揉碎在浮藻間, 沉澱著彩虹似的夢。   尋夢?撐一支長篙, 向青草更青處漫溯; 滿載一船星輝, 在星輝斑斕裡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 悄悄是別離的笙簫; 夏蟲也為我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來; 我揮一揮衣袖, 不帶走一片雲彩。      1928.11.6 中國上海   這首《再別康橋》全詩共七節,每節四行,每行兩頓或三頓,不拘一格而又法度嚴謹,韻式上嚴守二、四押韻,抑揚頓挫,朗朗上口。這優美的節奏像漣漪般蕩漾開來,既是虔誠的學子尋夢的跫音,又契合著詩人感情的潮起潮落,有一種獨特的審美快感。七節詩錯落有致地排列,韻律在其中徐行緩步地鋪展,頗有些“長袍白麵,郊寒島瘦” (" 長袍白麵 , 郊寒島瘦”是說孟郊、賈島二人的詩寫得古樸生澀、清奇苦僻,不夠開朗豪放。 ) 的詩人氣度。可以說,正體現了徐志摩的詩美主張。《再別康橋》是一首寫景的抒情詩,其抒發的情感有三:留戀之情,惜別之情和理想幻滅後的感傷之情。   “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我輕輕的招手,作別西天的雲彩。”這節詩可用幾句話來概括:舒緩的節奏,輕盈的動作,纏綿的情意,同時又懷著淡淡的哀愁。最後的“西天的雲彩”,為後面的描寫布下了一筆絢麗的色彩,整個景色都是在夕陽映照下的景物。所以這節詩為整首詩定下了一個基調。 “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陽下的新娘,波光裡的豔影,在我心頭蕩漾。”這節詩實寫的是康河的美,同時,柳樹在古詩

從胡適新詩《老鴉》說起

胡適新詩《老鴉》 一 我大清早起, 站在人家屋角上啞啞的啼 人家討嫌我,說我不吉利;── 我不能呢呢喃喃討人家的歡喜!   二   天寒風緊,無枝可棲。 我整日裡飛去飛回,整日裡又寒又饑。── 我不能帶著鞘兒,翁翁央央的替人家飛; 不能叫人家繫在竹竿頭,賺一把小米!   胡適早年自美返國,看到社會上種種不合理的現象,常在演講、為文時提出批評,因此引起很多被批評者的不滿,甚至招來種種打擊。所以他自比為烏鴉,老是啞啞地對著人叫,別人見了牠就大不吉利。烏鴉討人厭,但是胡適卻堅定地說:我不能呢呢喃喃討人家的歡喜!輕柔悅耳,人們都喜歡聽﹔但他卻寧願當烏鴉,不肯阿諛諂媚,討人們歡喜。他要把社會上種種不合理的現象暴露出來,以謀求改善,即使因此而使自己處境惡劣,無枝可棲、又寒又飢,但他也不屈服、不改變,仍然堅定的說 「 我不能帶著鞘兒,翁翁央央的替人家飛、不能叫人家繫在竹竿頭,賺一把黃小米。 」 因為他不是鴿子,也不是小鳥,他本來就是烏鴉,他就是要當烏鴉。這首詩裡的老鴉可以看作是他自己的化身;他借老鴉向世人宣示─不管你們喜不喜歡,我還是堅持說我該說的話;不管處境如何困難,我還是堅持我該做的事 ! 這種精神正是北宋名臣范仲淹的名言「寧鳴而死,不默而生。」的具體表現 。 為什麼烏鴉討人厭 , 被人認為不吉利呢 ?大師胡適經常說自己有歷史癖,而我則有考據僻 。 喜歡就一些趣味雅(trivia)的小事打破砂鍋追到底 。 經過一番搜尋,發現烏鴉討人厭的理由如下: 除了烏鴉全身烏黑,叫聲嘶啞難聽,而且常常成群結隊地邊飛邊叫,據說烏鴉的嗅覺特別靈敏,人或畜瀕臨死亡,他 ( 牠 ) 的身上就會散發出一種特殊的氣味,烏鴉就聞味而來。可是人們誤解了牠,認爲是牠的到來才造成死亡事件的産生。所以人們認爲烏鴉叫是不祥之兆。   偶然讀到著名唐代詩人杜甫《奉贈射洪李四丈》的詩 ,提到有烏鴉在友人房上叫,他恭維友人道: " 丈人屋上烏,人好烏亦好。 " 元稹的《大嘴烏》詩和白居易《和大嘴烏》詩再再顯示唐人普遍認為烏鴉是吉祥鳥,烏鴉的出現必定帶來喜慶,因而對烏鴉有著熱愛和敬畏的感情。另一方面 ,唐人 認為烏鴉覓食反哺其母,這種行為與儒家思想契合。例如白居易的《慈烏夜啼》對於烏鴉讚賞有加 : " 慈烏失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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