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大詩人黃庭堅(1045-1105),字魯直,號山谷道人、涪翁,黔安居士。洪州分寧縣(今江西省修水縣)高城鄉雙井人。他自幼聰穎過人,讀書數過輒能成誦。詩學杜甫而自成一家,為當世所重,與蘇軾齊名,世稱「蘇黃」,而且其詩影響深遠,被奉為江西詩派的宗主。他一生陷入新舊黨爭,被新黨誣害、流放,六十一歲病逝於戎州(今四川宜賓)貶所。紹興初年,宋高宗追封他為太師、龍圖閣直學士,謚文節。
黃庭堅的人生「開高走低」,年輕的時候在考場一路高歌,二十二歲便名列三甲高中進士,授縣尉。次年,因宋神宗登基繼位,召四京學官考試,黃庭堅又拔得頭籌,留國子監任教。同年,又迎娶了龍圖閣大學生孫覺的女兒蘭溪為妻。出生名門,少年得志,金榜題名,洞房花燭,官袍烏紗。所謂人生勝利組也不過如此,可惜,蘭溪夫人卻在年方二十的大好年華下因病去世了。這讓時年也不過才二十五歲的黃庭堅很是哀傷。二十六歲時又遭妹妹過世;從此,本來飲酒不多的黃庭堅開始借酒澆愁,放肆狂飲。
直到他認識了詩人謝景初,這位老前輩對他很是喜愛,更堅持把女兒介休嫁給他,黃庭堅在二夫人的勸解下,心情稍好,兩年後,二夫人為他生下一個女兒黃睦。初為人父的黃庭堅也不再放肆狂飲,只是每日小酌,偶爾文人聚會才會豪飲一番。然而,黃庭堅的前半生似乎命犯天煞孤星,三十六歲時,介休夫人居然也一病不起,芳魂飄散。黃庭堅瞬間再次墜入黑暗的深淵,甚至都開始懷疑自己剋妻,而他自己也再度開始不加節制的狂飲,情傷心,愁傷神,酒傷身,如此折磨下,黃庭堅的身體,自然是越來越差。
後來在友人的極力勸說下,年近四十的黃庭堅再娶石氏女子為妻,這位三夫人終於給黃庭堅生下了兒子黃相,四十歲才老來得子的黃庭堅心情大悅,可每況愈下的身體情況讓他不得不考慮飲酒的問題。黃庭堅篤信佛教,四十歲時曾寫《發願文》,發願素食,戒除女色和飲酒:「今日對佛發大誓:願從今日盡未來也,不復淫慾、飲酒、食肉。設復為之,當墮地獄,為一切眾生代受頭苦。」
黃庭堅因為反對王安石變法,從二十三歲外放葉縣縣尉,到四十一歲奉調入京任校書郎,他在地方縣一級工作崗位上,遷延了近二十年之久。雖然此後的二十年裡,他屢遭貶謫,仕途更加坎坷,心情也極度抑鬱,但他仍然堅持戒酒,對於一個半生飲酒,且時常狂飲豪飲的人來說,酒已成癮,戒酒,近乎和戒毒癮差不多。然而,黃庭堅居然真的做到了。黃庭堅在發願戒酒的十五年後,他曾經創作一首《西江月》。還在詞的題注裡寫道:「老夫既戒酒不飲,遇宴集,獨醒其旁。即使是在跟蘇軾、秦觀等好友聚會、酬唱時也只飲茶。
《西江月》
老夫既戒酒不飲,遇宴集,獨醒其旁。坐客欲得小詞,援筆為賦。
斷送一生惟有,破除萬事無過。
遠山橫黛蘸秋波,不飲旁人笑我。
花病等閒瘦弱,春愁無處遮攔。
杯行到手莫留殘,不道月斜人散。
大約於元符二年(1099)重陽節之後數日,時值貶謫整整四年,黃庭堅在戎州貶所心情抑鬱。誠如曹操的《短歌行》,詩中吟道:「何以解憂,唯有杜康。」他寫了一首《鷓鴣天》,本詞同調同韻共有三首,這是第二首。第一首有副題曰:「明日獨酌自嘲呈史應之。」之後史應之做了和作,這首詞是黃庭堅在宴席間對史應之和作的再和。
《鷓鴣天》
座中有眉山隱客史應之和前韻,即席答之。
黃菊枝頭生曉寒。人生莫放酒杯乾。
風前橫笛斜吹雨,醉裡簪花倒著冠。
身健在,且加餐。舞裙歌板盡清歡。
黃花白髮相牽挽,付與時人冷眼看。
譯文:
深秋的清晨,黃菊枝頭顯露出了陣陣寒意,人生短暫別放過杯中美酒,定要把它樽樽喝乾。
在那狂風斜雨的時候,冒雨迎風吹奏橫笛,在醉態朦朧中,頭上插著黃花倒戴頭冠。
只要健康地活著,就要奮力加餐,還要隨著歌舞的節奏,盡情地玩樂尋歡。
年輕人和老人相互牽挽,盡可讓當今那些媚世的人側目而視,冷眼相看。
這首詞以簡潔的筆墨,勾勒出一個類似狂人的形象,抒寫了山谷久抑胸中的憤懣,表現出對黑暗、污濁的社會現實無言的反抗。詞中所塑造的主人公形象,以自樂自娛、放浪形骸、侮世慢俗的方式來發泄心中鬱結的憤懣與不平,對現實中的政治迫害進行調侃和抗爭,體現了詞人掙脫世俗約束的高曠理想。主人公曠達的外表後,隱藏著無盡的辛酸與傷痛。
宋代有尚茶、愛茶的歷史背景,好飲茶的文人很多,王安石、蘇東坡、黃庭堅等等都嗜茶如命。其中以黃庭堅為最。他生長於茶鄉修水,從小耳濡目染鄉親們種茶、採茶、賣茶的生活,對茶和茶農懷有深厚的感情。他不僅愛飲茶,更善品茶,還很愛寫茶詞。黃庭堅一生輾轉沉浮,流浪多地,與家鄉漸行漸遠,茶的氣息中蘊染着作者一腔念舊懷遠的滄桑之感。
黃庭堅好飲茶,以茶代酒二十年,多次規勸外甥洪駒父戒酒,富弼稱其為「分寧一茶客」。又說,「人生莫非求祿色,惟有山谷茶一杯」。洪州雙井茶即因黃之推廣而聞名。葉夢得在《避暑錄話》記載:「草茶極品惟雙井、顧渚,亦不過數畝。雙井在分寧縣,其地即黃氏魯直家也。元佑間,魯直力推賞於京師,族人多致之。」
黃庭堅一生專為茶而作的詩詞就不少於五十首,下面這首《品令》便是他最為經典的一首茶詞,堪稱詠茶詞作中的奇作:《品令•茶詞》
鳳舞團團餅。恨分破,教孤令。金渠體靜,只輪慢碾,玉塵光瑩。湯響松風,早減了二分酒病。
味濃香永。醉鄉路,成佳境。恰如燈下,故人萬里,歸來對影。口不能言,心下快活自省。
詞中上闋所寫是分茶煮茶,古人飲茶,先將茶餅分開碾碎,才能入水煮茶。詞中「金渠體靜,只輪慢碾,玉塵光瑩」便是形容碾茶時茶的精細如同瓊粉玉屑。而煮茶過程更是令人沉醉:水沸響聲如同松濤風聲,清香飄來,聞著茶香便能清神醒酒。
下闋則寫品茶之妙:「味濃香永」!緊接著則具體形容此種妙處:醉鄉路,成佳境。恰如燈下,故人萬里,歸來對影。如同品飲醇酒、好似與故人秉燭相對,愜心愜意,同時還暗含懷念故友之意。以此來比喻飲茶之妙,可謂千古奇作。結尾一句「口不能言,心下快活自省」,點出了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奇妙意境!
品茶之妙,本就難以文字表達,而他卻以縹緲玄乎的心中所思來形容品茶的妙趣,可謂巧妙至極,耐人尋味。彷彿品茶之時,茶之味能令人飄然神思,其中愜意,只可意會而不可言傳!
《再別康橋 》 賞析 作者 : 徐志摩 輕輕的我走了, 正如我輕輕的來; 我輕輕的招手, 作別西天的雲彩。 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陽中的新娘; 波光裡的豔影, 在我的心頭蕩漾。 軟泥上的青荇, 油油的在水底招搖; 在康河的柔波裡, 我甘心做一條水草! 那榆蔭下的一潭, 不是清泉, 是天上虹; 揉碎在浮藻間, 沉澱著彩虹似的夢。 尋夢?撐一支長篙, 向青草更青處漫溯; 滿載一船星輝, 在星輝斑斕裡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 悄悄是別離的笙簫; 夏蟲也為我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來; 我揮一揮衣袖, 不帶走一片雲彩。 1928.11.6 中國上海 這首《再別康橋》全詩共七節,每節四行,每行兩頓或三頓,不拘一格而又法度嚴謹,韻式上嚴守二、四押韻,抑揚頓挫,朗朗上口。這優美的節奏像漣漪般蕩漾開來,既是虔誠的學子尋夢的跫音,又契合著詩人感情的潮起潮落,有一種獨特的審美快感。七節詩錯落有致地排列,韻律在其中徐行緩步地鋪展,頗有些“長袍白麵,郊寒島瘦” (" 長袍白麵 , 郊寒島瘦”是說孟郊、賈島二人的詩寫得古樸生澀、清奇苦僻,不夠開朗豪放。 ) 的詩人氣度。可以說,正體現了徐志摩的詩美主張。《再別康橋》是一首寫景的抒情詩,其抒發的情感有三:留戀之情,惜別之情和理想幻滅後的感傷之情。 “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我輕輕的招手,作別西天的雲彩。”這節詩可用幾句話來概括:舒緩的節奏,輕盈的動作,纏綿的情意,同時又懷著淡淡的哀愁。最後的“西天的雲彩”,為後面的描寫布下了一筆絢麗的色彩,整個景色都是在夕陽映照下的景物。所以這節詩為整首詩定下了一個基調。 “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陽下的新娘,波光裡的豔影,在我心頭蕩漾。”這節詩實寫的是康河的美,同時,柳樹在古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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