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道禪
魏晉南北朝時期,誕生了兩位傑出的偉大詩人,一位是陶淵明(365年—427年),他是中國田園詩的開拓者;另一位是謝靈運(385年—433年),他是中國山水詩的奠基人。二人有個共同點,就是都不安心做官,都喜歡隱居,都好飲酒,都深受道家思想的影響,都熱愛大自然。
一般史書把他們分別劃分為魏晉詩人和南北朝詩人,這其實是有問題的。陶淵明出生於365年,謝靈運出生於385年,兩人相差20歲。實際上都是出生於東晉末期而死於南北朝。他倆應為同時代人。
二人還有一個令歷史百思不得其解的隱秘,那就是二人堅決不肯相見。
公元414年,也即東晉義熙九年,謝靈運到廬山東林寺找他的好友慧遠大師玩。說是玩,其實是想參加慧遠領導的白蓮社。謝靈運喜歡佛教,但更親近道家。慧遠見他心移不定,一時並未答應他的要求。但慧遠告訴他陶淵明就隱居在廬山腳下,應該去拜訪拜訪。謝靈運委婉地推辭了。
謝靈運為什麼會推辭不見陶淵明呢?一來估計是與他的個性有關。謝靈運是個兩眼朝天的人,基本上看不起同時代任何人。
他曾經豪氣滿滿地說道:“魏晉以來,天下的文學之才共有一石,其中曹子建獨占八斗,我得一斗,天下其他的人共分一斗。”
這口氣哪裡能容得下其他人?文學大才,除了曹植就是他!這不生生把其他人給否定了嗎?三曹中還有兩曹,建安七子、陶淵明,這些人加起來共分一斗!謝靈運也太傲視群雄了吧!
二來是因為陶淵明也不把他放在眼裡。
這一年,謝靈運近30歲,陶淵明近50歲。雖然謝靈運一時半會沒有認識到陶淵明的意義,但慧遠大師卻很清醒地了解陶淵明和他詩歌的價值,他與陶淵明也是好基友。也曾竭力想拉陶淵明加入白蓮社,無奈陶淵明死活不肯。
慧遠大師也試探過陶淵明:「我這裡經常有一位年輕詩人謝靈運來切磋教義和詩藝,我來安排你們見個面吧?」陶淵明一口回絕,說:「我不想見那黃口小兒。」
大概謝靈運那句曹子建才高八斗,他自己有才一斗的說法不脛而走傳到了陶淵明耳朵裡,陶淵明又好氣又好笑,那小子太狂妄之極。
想想看,陶淵明何許人也?「猛志逸四海,騫翮思遠翥」,這是他的眼界和胸襟。「你不把我放在眼裡,我的眼裡也沒有你。」文人自古都有一種潛意識的毛病,那就是自傲和相輕。
陶淵明此詩,寫他少年時候的飛揚心志,如今年老志衰,深自慎惕-回憶我少年時候的雄心壯志,真欲超越四海,想如鳥兒般振展翅膀高飛。這兩句常用來形容一個人心志的遠大。
自此二人隔山看海,遙唱山水,卻就是不互相往來。任憑慧遠大師如何撮合,他倆始終敬而遠之。除了慧遠大師,陶淵明與謝靈運共同的好基友還有顏延之和檀道濟二位大名鼎鼎的人物。
顏延之與謝靈運年齡相當,也是個了不得的詩人,他的背景很有來歷,是孔子弟子顏回的第30代孫。當年與謝靈運齊名,號稱「顏謝」。排名在謝之前,可是他卻單單崇拜陶淵明。他倆過從甚密,經常在一起飲酒論詩。顏延之還常常慷慨接濟陶淵明。陶死後謝還專門寫了祭文《陶徵士誄》,足見其感情之深厚。
當然,顏延之與謝靈運的關係也非常要好,也常常在一起品茶飲酒,甚至和詩,那首《和謝監靈運詩》就是其代表作之一。
不過,任憑顏延之怎樣勸說謝靈運和陶淵明相見,他們二位就是沒有渴望認識的衝動。
檀道濟是南朝時期的一位戰功卓著的大將軍,也是一位作家,那部流芳百世的《三十六計》就是他寫的,可算是一位能文能武的風雲人物。檀道濟任江州刺史時就很仰慕陶淵明,喜滋滋地跑去拜訪他,還順便帶上美味佳餚請他膳用,並力勸他出山做官。那時,陶淵明因為不滿當朝,不願意為五斗米而折腰,因此過著清貧的生活。
可是陶淵明依然拒絕了來自官方代表人物的這番美意,同時也拒絕了他的酒肉。
儘管如此,二人依舊還是很好的朋友,也時常往來於江州和南山。檀道濟也與謝靈運的私交甚好,已經達到「每相容隱」的地步。
謝靈運上書《勸伐河北書》招來統治者的不滿,檀道濟還為他說好話並贊同他的「歪理邪說」。檀道濟最後被朝廷藉故殺掉,這同他與謝靈運與陶淵明這樣和朝廷離心離德難以合作的人往來密切有著極大的關係。就是這樣一個一言九鼎的人物,也拉不攏兩位詩人的情感。
陶淵明雖作田園詩,卻是真正的寄情山水間,他沒有一個像樣的田園寓舍。謝靈運雖作山水詩,卻構築有石壁精舍之園林,而偏偏身在江湖,心存魏闕。
有意思的是,兩位詩人都與廬山結緣,陶淵明的「悠然見南山」和謝靈運的「登廬山絕頂」都是描寫的廬山景緻。但兩位詩人筆下寫的南山不同一地,陶淵明的南山是指廬山,謝靈運的南山卻是指他的故居地南山。這一點要特別指明,以免讀者混淆。
陶淵明的散文名篇《桃花源記》和《歸去來辭》,美麗了千年後世的文壇情懷。
這兩篇散文也可視為詩篇,或者本身就是散文詩。
謝靈運的散文名篇《山居賦》和《辯宗論》,既是人與自然的美學詩篇,也是人生頓悟的哲學詩篇,同樣影響著後世的人文精神。是一個真正大徹大悟歸隱天地間的大自然歌者。六年後,公元433年,謝靈運被統治者以叛逆罪殺害,他的魂魄在山水間漂泊,這也是一個歸隱大自然的歌者。
陶淵明開田園詩風,重在意境;謝靈運領山水詩風,重在靈性。一個真隱士,一個真行者,不同道家風尚,卻引後世不同追慕之風。
*作者:易道禪,詩人、作家、自由撰稿人。出版有詩歌、散文、小說、專著等多部作品。魚羊秘史原創專欄作家。
《再別康橋 》 賞析 作者 : 徐志摩 輕輕的我走了, 正如我輕輕的來; 我輕輕的招手, 作別西天的雲彩。 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陽中的新娘; 波光裡的豔影, 在我的心頭蕩漾。 軟泥上的青荇, 油油的在水底招搖; 在康河的柔波裡, 我甘心做一條水草! 那榆蔭下的一潭, 不是清泉, 是天上虹; 揉碎在浮藻間, 沉澱著彩虹似的夢。 尋夢?撐一支長篙, 向青草更青處漫溯; 滿載一船星輝, 在星輝斑斕裡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 悄悄是別離的笙簫; 夏蟲也為我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來; 我揮一揮衣袖, 不帶走一片雲彩。 1928.11.6 中國上海 這首《再別康橋》全詩共七節,每節四行,每行兩頓或三頓,不拘一格而又法度嚴謹,韻式上嚴守二、四押韻,抑揚頓挫,朗朗上口。這優美的節奏像漣漪般蕩漾開來,既是虔誠的學子尋夢的跫音,又契合著詩人感情的潮起潮落,有一種獨特的審美快感。七節詩錯落有致地排列,韻律在其中徐行緩步地鋪展,頗有些“長袍白麵,郊寒島瘦” (" 長袍白麵 , 郊寒島瘦”是說孟郊、賈島二人的詩寫得古樸生澀、清奇苦僻,不夠開朗豪放。 ) 的詩人氣度。可以說,正體現了徐志摩的詩美主張。《再別康橋》是一首寫景的抒情詩,其抒發的情感有三:留戀之情,惜別之情和理想幻滅後的感傷之情。 “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我輕輕的招手,作別西天的雲彩。”這節詩可用幾句話來概括:舒緩的節奏,輕盈的動作,纏綿的情意,同時又懷著淡淡的哀愁。最後的“西天的雲彩”,為後面的描寫布下了一筆絢麗的色彩,整個景色都是在夕陽映照下的景物。所以這節詩為整首詩定下了一個基調。 “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陽下的新娘,波光裡的豔影,在我心頭蕩漾。”這節詩實寫的是康河的美,同時,柳樹在古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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