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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滸

員工激勵有理論
--從楊志痛失生辰綱談起

引子
青面獸楊志,生得身高七尺五六寸,面皮上老大一個青色胎記,這就是綽號「青面獸」的由來,腮邊微露些赤色鬍鬚,使得一口朴刀,功夫十分了得。楊志原本是三代將門之後,五侯楊會公的孫子,少年時曾中過武學,做到殿司制使官。宋徽宗在東京要堆造一座大山,取名艮嶽,也叫萬歲山,為了裝飾這座山,徽宗向南方搜括奇花異石,楊志便是押運的官員之一。誰知他的運氣不佳,運石的船在黃河裡遇到颶風而翻覆,花石全部沉入河底,雖然他僥倖獲救,但卻不敢回去報告而逃亡他處避難。後來官方查明是天災,並非押運人員的過失,才赦免了他們的罪。
楊志押運了一擔行李回東京去復職,辦理申請復職手續,由於經辦的各級官員都已收了禮,大家都蓋了同意的官銜印章,可是公文到了高俅高太尉的手裡卻不肯批准。他說赦免刑罰已經很寬容了,豈能復職。可是楊志把錢都用於送禮了,沒有了錢生活便成問題,所以他決定將身邊所帶的寶刀割愛,誰知東京惡名昭彰的破落戶潑皮「沒毛大蟲」牛二卻看上了這把寶刀,持強使賴搶奪,把楊志弄得惱火了,失手殺死了牛二,於是他向開封府自首,受夠牛二欺侮的鄉親鄰舍都自動為楊志作證,認為楊志殺人是出於自衛,所以開封府尹只判他發配北京大名府留守司充軍。
楊志發配北京大名府留守司,那位留守梁中書,本名梁世傑,是東京當朝太師蔡京的女婿,他原來就認識楊志,知道楊志的武功不錯,曾中過武舉,便將他留在身邊當侍衛,並以公開比武的方式,提拔楊志做了管軍提轄使。
梁中書為了慶賀岳父生辰,買齊了十萬貫禮物,聽老婆的建議由楊志負責護送,楊志不肯,梁中書卻認定非他不可。楊志講好條件:(1)禮物不裝車,只袋成貨物擔子,(2)選強壯有力的禁軍,也打扮成挑夫,並要他們絕對服從他的指揮行事。因為從北京到東京,都是旱路沒有水路,經過的地方如紫金山、二龍山、桃花山、傘蓋山、黃泥崗、白沙塢、野雲渡、赤松林,都是強盜出沒之地,如不特別謹慎小心,恐怕財物有被劫的可能,梁中書答應一切照楊志的意思處理。
楊志對押送生辰綱格外賣力,一方面是因為他對梁中書感恩戴德;另一方面也由於他出身於「三代將門」,意圖透過為上司效勞,以達到「封妻蔭子」的目的。長期闖蕩江湖的楊志,深知貪官污吏的不義之財往往是綠林豪傑劫奪的目標。因此他在押送生辰綱的路途中十分謹慎小心。楊志作事一絲不苟,對運送生辰綱的隊伍管束得極為嚴格,這就不可避免地和軍士們以及老都管和兩個虞侯發生矛盾衝突。有些路段早起早行,倒也還涼快,有些路段卻揀午前午後最熱的時段走,這十幾個軍卒累得怨恨不已,楊志認為他們反抗,就以藤條毆打,不懂得善待部下,攏絡人心,以致在黃泥崗遭生辰綱被劫之禍。事後這些軍卒逃回北京異口同聲向梁中書報告,說是楊志勾結強盜,利用蒙汗藥迷倒他們劫走生辰綱,並向轄區濟州府報案,請官府捉拿劫賊。

解析
古人非常重視家傳血統,例如在前述本文中對於楊志的介紹特別提到「楊志原本是三代將門之後,五侯楊會公的孫子」,其實所謂「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正是說明並沒有某一家族注定會世世代代都生出將相之子,「虎父犬子」所在多有,只要肯努力,在一個公平公正的開放社會,人人都必有出頭的一天。
言歸正傳,送紅包是講究人情的中華文化中的固有陋習。自古以來,只為有求於人,不知有多少人士靠著孔方兄的力量來打通關節的?各朝歷代的貪官污吏就是靠著收紅包之類的黑錢而發財。宋朝自不例外。即使許多統治者有心要革除這種陋習,卻仍像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俗話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紅包不求自來,又有多少清廉之士能夠抵擋得住這種誘惑?
閒話少說,言歸正傳。楊志對運送生辰綱的風險分析一點也不馬虎。首先,他對上京路上強人出沒、風險較高的地段,如紫金山、二龍山、桃花山、傘蓋山、黃泥岡、白沙塢、野雲渡、赤松林等資訊,把握得非常的確實。其次,他把梁中書原來想大張旗鼓,派警車護送貨車的計畫,改為化整為零,避免「把所有的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裡」,叫警衛著便衣,貨品用擔子挑。另外楊志對老闆想靠人多來押送的計畫也否決掉。楊志最後會失敗,主要是栽在兩件事上:
(1)楊志負責的這項任務在時間上可說是毫無彈性可言。禮品要在太師蔡京的生日之前送到,晚一天都不行。在這種壓力之下,楊志認為最有效的管理方法就是閒話少說:我叫你什麼時候上路,你就什麼時候上路,那管烈日當空,走慢了就用籐條鞭打,才不講究什麼授權賦能或建立共識等「Y理論」的花招。
說實在話,楊志訂出來的那套行程計畫,路上人多時,趁大白天趕路,路上人少時,早晚反而休息,照說也很有道理。但問題出在他不重溝通,其他成員對他的計畫有「不知為何而戰」的迷惑。軍士們開始時,他們在老都管面前抱怨楊志,老都管只真個空頭人情,他們便立即感謝道:「若是似都管看待我們時,並不敢怨悵。」以求得到老都管的庇護。軍士們的反抗行動,給楊志想要安全運送生辰綱製造了嚴重的危機。在部下的眼中,楊志只是一個為了自己升官發財而不顧底下人死活的馬屁精。缺乏同舟共濟的團隊精袖神是他第一個致命傷。
(2)和楊志同行的,還有夫人派的三個人馬,兩個虞候和一個老都管。楊志對這三人,照樣不給面子。這三人之中,只有一個老都管較懂事,其他兩人對並非自己直屬長官楊志的命令頗不服氣。而楊志不懂得利用這三人的特殊地位。虞侯官卑職小,楊志完全不把他們放在眼裡,虞侯雖然不像軍士們那樣要挑重擔子,卻也要「背些包裹行李」。由於天氣炎熱,他們「也氣喘了行不上」,楊志便斥責他們「好不曉事」,他們稍作解釋,楊志便罵道:「你這般說話,即是放屁」。兩個虞侯既不敢用言語頂撞他,也不敢消極怠工。但是他們自有絕招,這便是利用老都管對楊志的不滿,在老都管面前搬弄口舌,告楊志的狀:「楊志那廝強殺只是我相公門下一個提轄,直這般會做大」。一路上,兩個虞侯在老都管面前「絮絮聒聒地搬口」。當然,他們利用老都管和軍士們利用老都管不一樣,軍士們只不過在老都管面前抱怨楊志,以求得到老都管的同情和保護,而兩個虞侯的抱怨則是加深老都管和楊志之間的怨恨,利用老都管去整治楊志。
老都管雖說只是梁中書家的僕人,但他是蔡夫人乳母的丈夫,又總管梁家的雜務,很有些「老資格」,是梁中書的心腹。這次押運生辰綱,原本只用楊志和兩個虞侯就足夠了,由於梁中書對楊志並不十分放心,便把老總管安插進來,以監督楊志。因此就可以想見老都管的地位了。楊志也明白這一點,因而很怕老都管和他爭權。由於老都管是「城市裡人,生長在相府裡,那裡知道路途上千難萬難」,如果指揮權落在他手裡,生辰綱就不可能安全地送到東京,而丟失生辰綱的罪貢,卻要落到楊志的頭上。所以,楊志在出發前就當著梁中書的面提出,如果老都管參加,也得聽他楊志指揮,否則,他就不接受押運任務。梁中書無奈,只好答應。所以老都管對兩個虞侯說:「須是相公當面吩咐道:『你要和他別拗』,因此我不做聲」。而兩個虞侯卻一語道破了其中機關:「相公只是人情話兒,都管自做個主便了」。
楊志這一著棋「如果老都管參加,也得聽他指揮」的堅持雖然下得十分精明,卻得罪了老都管。在老都管看來,失去指揮權,就是失去了他作為梁中書心腹的特權和尊嚴,這口氣是無論如何也嚥不下的。押運途中,他表面上對楊志的作為不管不問,兩眼卻一直盯著楊志的一舉一動,時刻在尋找整治楊志的機會。軍士們對楊志的抱怨,兩個虞侯在他面前搬弄口舌,一方面使他對楊志的積怨更深,另方面又為他整治楊志提供了口實。這對於楊志要安全運送生辰綱的計畫是個致命的威脅。其實楊志的失敗梁中書也要負責,因為用人的要訣之一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梁中書一方面看中楊志的能力,另一方面又不是對他完全信任放心,因此派老都管和兩個虞侯隨行,如此一來形成多頭馬車的領導方式。
在黃泥崗上,軍士們、兩個虞侯和老都管這三種力量終於匯合,而以老都管出面,和楊志爆發了激烈的衝突。在這種形勢下,楊志也不得不軟下來。因為楊志這樣地為安全運送生辰綱操心費力,不過是為了求得梁中書的賞賜和提拔,而要達到這個目的,是千萬不能得罪老都管的。再說,由於他在押運隊中實在太不得人心,當老都管和他鬧彆拗時,押送隊的指揮權自然而然地全落到老都管的手裡,楊志的藤條再也不靈了。
楊志原本是闖蕩江湖的老手,武藝高強,經驗豐富,謹慎小心,警惕性極高。要從這樣的強手手中奪取生辰綱,確是件難度極大的事情,吳用決定了要用蒙汗藥制服楊志和他的軍士們,而楊志時時刻刻警覺的就是這一招。賣酒漢子挑來的酒,香氣撲鼻,眾軍士饞得直淌口水,楊志死活就是不許吃。可是那販棗子的客人已經吃完了一桶,安然無恙,說明這桶酒是沒有問題的。可是另一桶酒呢……說來也巧,好像正是為了解答楊志的疑問,一個販棗子的人要求賣酒漢子「杓」一瓢酒,強行從另一只桶裡舀起酒來便喝也沒事。楊志的疑心頓失,這才答應讓眾軍士買下另一桶酒。楊志雖然機警聰明,可是他忽略了這樣一個細節:當那個要求「杓」酒的客人強行從桶裡舀酒喝時,賣酒漢子不答應,他就「望松林裡便走,那漢趕將去」,於是,只見這邊一個客人從松林走將出來,手裡拿一個瓢,便來桶裡舀了一瓢酒。那漢看見,擒來劈手奪住,望桶裡一傾,便蓋了桶蓋,將瓢望地下一丟,口裡怒道:「你這客人好不君子相。戴頭識臉的,也這般囉嗦。」這個細節正是吳用所策劃的「智取」的核心和精要部分。原來那往酒桶裡倒回去的,正是下了蒙汗藥的酒。一切都是那麼自然,那麼逼真,那麼合乎情理,難怪連機警聰明的楊志也受騙了。
在本事件中,楊志雖然機警聰明,可是吳用卻也不是省油的燈。吳用的思維高明就在於無人去做的事可能就是一條捷徑。在路上下蒙汗藥,只要下得成功,對方必不會提防,智取生辰綱的成功可能性更大。因此,晁蓋等七雄和白勝硬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在眾人的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覺地把蒙汗藥下到酒桶裡,不動刀戈,輕而易舉地劫走了生辰綱。
楊志的觀察不能說不仔細,但是卻缺乏深入的思考。他在觀察中沒有「問幾個為什麼」:黃泥岡是強盜出沒的地方,就是太平時節,白天人們也不敢在這裡停腳,為什麼就在他們歇息時,竟有販棗客人、挑酒漢子同時到此停腳,難道只是巧合?吳用曾有一段時間不在現場,他先到松林裡去,又拿著瓢從松林裡出來,難道不是疑點?觀察是獲取資訊的一個手段,但是僅僅有觀察還遠遠不夠,觀察必須與思維結合,對所獲取到的資訊分析研究。
在進一步評論楊志的作為之前,不妨先切入一些現代管理學中有關激勵的基本概念。美國管理學家麥葛瑞哥(Douglas McGregor)曾經在他所著的《企業的人性面》(The Human Side of Enterprise)一書中,提出了有關激勵員工的精闢見解。麥葛瑞哥認為:「管理階層對於控制人力資源所作的理論上的假定,直接決定企業的個性;同時也決定企業的下一代管理階層的素質」。這話的意思是說,每一位管理人士對待員工,都自有其一套哲學或假定為依據。麥葛瑞哥將各項假定歸納成兩大類別:X理論與Y理論。其實那是一幅連續性的光譜,X理論為其一端,Y理論則為另一極端。麥氏發現,在有關組織的大部份著作和管理實務中,都隱含有X理論的假定色彩。所謂X理論的基本假定包含如下數點:
(1) 關於人力的運用,管理是一項程序;是指導員工努力、激勵員工、控制行動及行為修正等的程序,方能配合組織的需要。
(2) 如果沒有管理階層的干預,則員工對於組織需要多持消極態度,甚至於抗拒。因此,員工必須有賴於管理者的說服、獎勵、懲罰、控制;換句話說,員工的行動有賴於指引。這就是管理的任務。
事實上,在上述傳統性的理論背後,另有幾項較少為人明白說出,但卻普獲重視的隱含信念,如下所示:
(3)一般人多為生性好逸惡勞;能少工作則少工作。
(4)人多缺乏大志,不願負責任,而寧願受人指揮。
(5)一般人本性上多為自我中心,對組織的需要並不關心。
(6)一般人本性上多厭惡改變。
(7)一般人多容易受他人欺哄,有欠明智,隨時都可接受慫恿和唆使。
對於人性行為的研究,有另一套管理的新理論。麥葛瑞哥稱之為Y理論。Y理論的假定如下:
(1) 人對於組織需要,本性上並不消極,也不抗拒。人之所以對組織需要表現消極或抗拒,乃是因在組織中的經驗產生的結果。
(2) 人之所以有激勵,有發展的潛力,有肩負責任的能力,有朝向組織目標以導引其行為的準備,都是皆為人的本性所固有。因此,並非管理階層將這些特性移置於員工。管理的責任,厥在於使員工認識其固有的特性,從而自行發展這些特性。
(3) 管理的基本任務,應為安排適當的組織環境和作業方法,以使員工只有努力於達成組織目標,纔最能達成其本身的個人目標。
Y理論恰與X理論成一對比;是從動態的觀點看人性。依Y理論看來,人皆有成長和發展的潛力;而激勵的問題,直接握在管理階層手裏。由於員工人人都有潛力,所以管理階層必須發掘這份潛力。事實上,人性是相當複雜多變的,不是單純可用X理論或Y理論來描述,而是二者的組合。
楊志是一個典型的X理論的信仰者,所以他對運送生辰綱的隊伍管束得極為嚴格,經常以藤條毆打軍士們,不懂得善待部下,攏絡人心。其實楊志如果懂得管理之道,事先一方面與軍士們溝通,在途中多忍耐,答應他們事成之後有重賞;另方面與兩個虞候和一個老都管拉好關係,相信在大家全力以赴的合作之下,圓滿達成任務不無可能。
說到「溝通」,當事人必須懂得變通,見機行事。例如,三國時的曹操有一次領軍出征,由於路途遙遠,地面崎嶇難行,加上天氣酷熱,士兵個個又熱又渴,軍心相當渙散,眼看就要鬧兵變。當時曹操急中生智,用馬鞭指著遠方的樹叢道:「各位弟兄,我知道你們現在又熱又渴,但是如果大家忍耐一下,前面就有一個梅林,樹上很多梅子,樹下可以乘涼,所以現在千萬不能洩氣啊!」士兵們聽他這麼說,心裡想起酸梅,不覺口水就流了出來,於是暫時忘掉天熱和口渴,鼓起勇氣再往前走。就是一個相當成功的溝通案例。又如《列子》中「朝三暮四」的故事說:有一位狙公曾經養過一些猴子,每天都餵橡子給牠們吃,但後來遇到景氣不好,收成減少,成本上揚,如果照原有的量來餵這些猴子,實在有點負擔不起,於是狙公把猴子們叫到眼前說:「各位猴兄猴弟,今年景氣不佳,所以從現在開始,咱們要採取食物配給制度,早上每人發三粒橡子,晚上發四粒如何?」眾猴兄猴弟一聽大怒。馬上站起來,裂口露牙,一副要翻臉的樣子。他一看情勢不對勁,於是馬上改口說:「各位稍安勿躁,現任決定早上發四粒,晚上發三粒。」眾猴兒們一聽大樂,於是作猢猻散去了。在本案例中,狙公的實際支出並沒有增加,但是卻獲得猴子們的支持,也是溝通的範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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